(涅槃之刻!蚀道秽息这万古污秽的极致压迫,如同最残酷的熔炉;孟凡成以生命为引的疯狂意志,则是最炽烈的火焰。在这双重作用下,那由九转还魂草不灭灵性与生命源液混沌本源强行融合的“真灵之种”,终于完成了与宿主生命本源的深度嵌合!它不再是寄居的“异物”,而是成为了孟凡成生命核心不可分割的一部分!它统御着这场惨烈的湮灭,汲取着荒毒的“混沌之基”与秽息的“污浊法则”烙印,结合自身的“不灭灵性”与“本源生机”,在孟凡成凡胎浊骨之内,构筑起一个全新的、悖逆此界法则的——“无相秽体”!)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是一瞬,也许是万年。
蚀道秽息核心区域的翻涌似乎平息了一些,仿佛连这万古污秽都暂时耗尽了侵蚀的欲望,或者……是被孟凡成体内那新生的、不断吞噬湮灭它的“无相秽体”所震慑?
孟凡成蜷缩的身体,停止了剧烈的抽搐。他体表的裂痕依旧狰狞,覆盖着干涸的污血与秽息凝结的灰痂,皮肤下暗紫与灰绿交织的脉络也并未完全消失,只是…不再疯狂扭动,而是形成了一种诡异的、相对稳定的平衡状态,如同古老的图腾。
剧痛如同退潮般缓缓消退,留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…难以言喻的空虚感。仿佛身体被彻底掏空、重塑了一遍。
他艰难地、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。
视野依旧模糊,被残留的污秽和泪水遮挡。但他能感觉到,那深入骨髓的冰寒侵蚀和灵魂撕裂般的污染感,消失了!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奇异的…“平静”。身体内部,狂暴的荒毒蛰伏了下来,如同沉睡的凶兽,盘踞在构筑好的“内甲”之中,散发着危险而稳定的气息。而识海深处,那“真灵之种”散发出的清光稳定而柔和,如同定海神针,守护着他意识的核心。就连一直处于惊惧战栗状态的“芽”,此刻也传递出一种劫后余生的虚弱与…对那核心清光的深深敬畏与依赖。最奇异的是,那“真灵之种”本身传递出的意念,不再是之前的懵懂恐惧或应激爆发,而是一种沉静、稳定、如同古井深潭般的平和,仿佛终于找到了扎根之所,完成了某种至关重要的蜕变。
“…活…下来了…”
一个沙哑干涩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挤出,带着难以置信的茫然。
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。一阵强烈的酸软无力感传来,伴随着骨骼摩擦的轻微“咔咔”声,但…能动!他挣扎着,用尽全身力气,极其缓慢地从冰冷粘稠的红土地上撑起上半身。
视线逐渐清晰。
眼前依旧是翻涌的暗绿色雾霭,死寂而压抑。不远处,那个青衫青年化成的漆黑泥浆早已渗入红土,只留下一个不起眼的、散发着淡淡不祥气息的污痕,和几片彻底失去光泽、如同枯叶般的破碎衣料。
孟凡成看着那处污痕,眼神复杂。恐惧、后怕、一丝莫名的悲凉,还有…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、对力量本质的冰冷认知。
他低下头,看向自己的身体。污秽不堪,布满裂痕和痂壳,皮肤下诡异的脉络清晰可见。这具身体,充满了污秽与毁灭的气息,任谁感知,都只会认为这是一个被浊气谷彻底腐蚀、行将就木的秽物。
然而,只有他自己知道,在这污秽的表象之下,在那层由荒毒构筑的“内甲”保护的核心深处,蛰伏着何等匪夷所思的存在!那缕清光,那颗完成融合后沉静下来的“真灵之种”,如同宇宙中最深的秘密,安静地搏动着,散发着一种超脱此界法则的混沌与生机。
他尝试着调动一丝意念,内视己身。
奇妙的事情发生了!
当他的意念触及体表那污秽的躯壳时,感知到的只有荒毒残留的暴戾、秽息侵蚀的阴冷,以及凡俗血肉的脆弱,一切都“合理”得如同此界随处可见的被污染者。
然而,当他的意念试图深入识海,触及那真灵之种时,一股温和却坚韧的阻力传来,并非拒绝,更像是一种保护性的遮蔽。同时,他“看”到自己体内的一切——流淌的血液、跳动的脏器、甚至那层由荒毒构筑的“内甲”,都蒙上了一层极其微妙的、源于真灵之种本源的“无相”辉光。这层辉光并非实体,而是一种法则层面的“伪装”与“隔绝”!
一个明悟在他心中升起:真灵之种完成融合后,其超脱此界法则的本质,形成了一层绝对的“无相”屏障!这屏障并非简单的能量屏蔽,而是从根本上扭曲了探查法则的反馈!
(无相秽体成!表为浊世秽物,内蕴真灵混沌。此乃真灵之种涅槃后赋予宿主的终极庇护!任何探查之术——无论是最基础的灵觉扫视,还是如青衫青年“破妄金晶”般洞察虚妄的顶级神通——在触及这具躯体时,其反馈都将被“无相”屏障完美篡改。探查者只会“看”到一层精心编织的假象:一副被荒毒与秽息深度侵蚀、行将崩溃的凡俗秽体,以及微弱到近乎熄灭的平凡生命之火。那悖逆常理的真灵之种,那调和了荒毒混沌与秽息法则烙印的内核,那浩瀚的生机与初生的灵性…尽数被完美地隐匿于这“无相”的表象之下,归于平凡,归于“合理”,归于此界认知的盲区。此界万法,难窥其真!此乃绝境涅槃之果,亦是未来莫测之始。)
孟凡成长长地、带着颤音地吐出一口浊气。气息浑浊,带着硫磺与污血的味道,平凡得毫无异样。他支撑着虚脱的身体,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。
目光,穿透翻涌的暗绿秽息,投向山谷之外的方向。那里,水晶森林折射的迷离光晕,在妖异的极光天幕下,如同灯塔般指引着方向。